目前分類：杜開隨手記 (3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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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愛哈莉(下）
杜開隨手記36

愛是什麼呢？愛有時只是一種同理心，知道有人了解你、知道你，站在你這邊，離你很近很近，如此而已。

可是我們第一次知道愛的時候，總是驚慌失措，逃之夭夭。

很長的一段時間，我帶著妻回老家時，妻會在家門口的陰影裡坐著，遠遠的望著我玩狗。當我把哈莉牽近她時，她總會趕緊逃開，嚷嚷著說：「哎，不要碰我、不要碰我。」

那時，我們的心靈距離還不很遠，或者說，其實已經遠了，而彼此都不知道。

「太年輕結婚了吧，我不知道啦。」有一個農曆年，我一個人回家過年，和我老爸一起喝著白酒，喝得醉醺醺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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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愛哈莉(上）
杜開隨手記35

我愛哈莉。哈莉是一條大狼犬。

她死了半年以後，我才知道什麼叫愛。

哈莉是一條很長壽的犬，嗯，她活了……，足足有十八年了吧，換算成人類的年齡，大概是一百零八歲的老阿嬤吧？

可是她剛來的時候，只是一隻巴掌大的小黃犬，全身癩痢，眼角瞇著屎。她在一個飄雨的日子裡，吁噓嗷嗷的來到我家庭院前。

當時她吃什麼都吐，大概會是隻短命的流浪狗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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鬼火(下）
杜開隨手記34

人生客旅，會發生很多極難想像的事情。就好像我從未想過，我會在崩潰後的人生中，開始寫詩、寫散文，書寫過往來療傷。

那年在東京街頭，我走近街邊點著白蠟燭、鋪著白桌巾的小方桌上一看，原來是命相攤，一桌又一桌，毎隔一百公尺就一攤的距離，一根又一根的白蠟燭，點亮了整個東京街頭。

這鬼火一樣的街道，原來是滿街的命相攤。

原來日本人也是迷信的，年輕的命相士，一個又一個鵠立在街頭，等著迷途的人上門來迷津指點。人生何往？我想，對多數人來說，都是極其想預知的謎面吧，而我，當時也渴望擺脫那無力的人生。

我晃著晃著，想找個能說中文的命相士，但似乎挺難的。後來我想想，也許能講英文的也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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鬼火(上）
杜開隨手記33

那年在日本東京街頭，沒有想過會落入一條鬼火的街。就好像年輕時的我，沒有想過人生會碰到崩潰一般的事情。

崩潰是什麼？崩潰是一種對人生的深沉無力感，知道自己做什麼，都是無可挽回的無效，然後，就在陰鬱中，等待死亡的降臨。

在東京帝國飯店的正後方，是有名的銀座繁華區。那年，第一次因緣際會的住進這棟日本極負盛名的五星級飯店，並踏入銀座的繁華街頭。

那時，正是深秋，帝國飯店正對面有個公園，我和一個帶我來日本的律師長輩，以及他的夫人，一起在深黃的樹林裡，賞著公園漸晚的昏黃。

律師長輩和夫人細數著當年兩人攜手同遊日本的往事，而我靜靜的，看著穿著黑色大風衣的男人或仕女，在潔淨無染的公園裡，拿著公事包閑晃著走入下班後的寂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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愛上紐約(下)
杜開隨手記32

我經常在想，這麼多年過去了，「流氓大亨」裡頭的電影男女主角周潤發與鍾楚紅，似乎都還未見老態。而二十年卻已奪走了我青春中的一切酸甜苦辣的感受。

二十年後，那個電影拍攝的背景城市---紐約，是不是還依舊美麗如昔呢？這些年來，有好幾次我都有個衝動，想買張機票直奔紐約，但最後都壓抑下來了。

我還記得我一個人跑去看電影的那天，剛跟女朋友吵架，然後一個人搭公車又走路，跑得離學校老遠老遠的，忽然看到一個電影院，就一頭栽進去了。

看完電影後，我似乎心裡有某種缺憾被滿足到了，就又心滿意足地與女友講合了。那是我第一任女朋友，很多年後，因為認識久了，我們也就結婚了。

我為什麼要娶她呢？說實在的，我自己也不知道。我真是天底下最差勁的男人，而我也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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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1愛上紐約(上)
杜開隨手記

紐約對我來說是一個非常熟悉的城市，雖然我一次都沒有去過。

1986或87年吧，我還在讀大學的時候，一個人跑去看了一部電影，周潤發與鍾楚紅演的「流氓大亨」。

電影敘說的是一個愛情故事，但我卻從此愛上紐約。那個秋天的紐約，一個沒讀書、滿口俚語髒話的香港青年，以及一個留學海外的美麗女子，生活背景的差異是如此懸殊，但卻相戀了。

那是一個動人的愛情故事。不過我只記得秋天的紐約是如此美好，港灣邊的楓紅與日落，讓那個城市美得讓人如許迷戀。

很多年後，應該說是進入90年代中期以後，我認識了一個女孩子，後來她也到紐約去讀書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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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蘭若隨筆(下)
杜開隨手記30

貼近生命，貼近心靈的深處，我們嗅得到生命花園裡的盎然生機。

經過了那麼多年，我才覺悟到，那個以無所得之心寫下月光曲的少年，已經在我心頭種下了一株無染的蓮花，然後開在這湖濱的花園裡。

「遠觀山有色，近聽水無聲；春去花猶在，人來鳥不驚。」

重新翻閱書櫥裡的《金剛經》，在疏解裡找到這樣的詩句。這不知道是哪一個禪師的悟道詩，但用來描繪我書桌窗前的景緻，真是太貼切不過了。

我已放棄去理解那修道者的境界，只知道在我窗前，有一畝池塘，沉睡在林蔭深處，唯有蟲聲唧唧，終日無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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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蘭若隨筆(中)
杜開隨手記29

我或許，或許可以在墓碑上寫著：「一個樂阿蘭若行者」。

唉，我曾經在這屋裡，翻閱過好多的佛經，如今，他們一一都鎖在書櫥裡，連書名我都快忘了。只剩下我ㄧ個人，偶爾會在深夜裡，孤獨的沉思過往。

「須菩提是樂阿蘭若行者，以須菩提實無所行，而名須菩提，是阿蘭若行。」
----《金剛經》〈一相無相分，第九〉

好多年後，我還記得這段經文，依稀在我腦海中的某處，瑩瑩閃著那印度覺醒者的話語。那是兩千六、七百年前的對話了吧，那時，那個西周的中國詩人正在華北平原的某處，追思著故鄉逝去的楊柳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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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蘭若隨筆(上)
杜開隨手記28

在我窗前，有一座半天然的花園和一畝池塘。好多年以前，我還可以從二樓窗戶，窺見那蕪草叢中的小池塘，還有那夏夜裡的蛙鳴。

如今，蛙鳴依舊，但扶疏的花木已將那池塘的身影掩了，也讓窗景更美了。

這要歸功於我隔壁的鄰居林老師，這花園大約有一半來自於他的巧手雕琢，另一半，則是大自然的鬼斧天成。

林老師是我高中時的老師，每天下課後總是在整理這山坳裡的雜草，然後栽上橡樹、櫻桃樹……，還有一堆我喚不出名字的樹。

那是幾多年前的往事了，林老師早已退休多年，我也曾經搬離過這湖濱舊居，還有這屋邊的左鄰右舍，也都換了一輪。唯一不變的，是這湖邊花園裡的花草，依舊在四時的代謝中，鼓盪那自然的生命力，無聲無息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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耶誕禮物
杜開隨手記27

世界上最動人的禮物是什麼？我想是平凡的生活，而且平凡至極。

聖誕夜，我的姐姐發簡訊給我，說：「睡了沒？阿姐到台北了，明天有空喝咖啡嗎！」

那時，我已經在熟睡了。我是到第二天傍晚，才看到這簡訊。我看著發信時間，天哪，已經是凌晨零點十九分了，那是耶誕老人搭雪橇送禮物的時刻呢，而我，竟然也有一份我所不知道的甜蜜禮物。

想起昨天晚上，一個人從台北東區，搭著捷運往我停車的地方走去。聖誕夜，到處是人群往一O一大樓的鬧區走去。捷運車廂內，可以看到有年輕的美少女，裝扮得漂漂亮亮的，大概是要參加約會或晚宴。

當然也有一家人，爸爸牽著小孩的手，還有媽媽坐在身邊，彼此套著紅色的帽子，一起搭著捷運，準備往耶誕夜的幸福方向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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棋王（下）
杜開隨手記26

我以為我懂棋王了，其實還是不懂。

前兩週，在一個陌生的城市閒晃書店時，偶然發現韓國棋王李昌鎬寫的「快樂的試應手」一書，趕緊買回家一飽眼福。

我是個孤陋寡聞之人，雖然很盡力去搜尋李昌鎬的資料了，但我發覺，這個木訥寡言的圍棋天才，似乎不喜歡寫文章、寫自傳、或者寫書。書店裡一些知名棋士所寫的圍棋書不少，但少有李昌鎬的著作，以致像我這樣業餘門外漢，很難一窺棋王的技藝堂奧。

李昌鎬不愛說話，因此他的棋風、棋理，更難由他本人親口詮釋。這使得他的世界棋王形象，更加神祕難測。

幾個晚上讀下來，我推敲這個「少年姜太公」的問應手棋譜，研究他的思路，才恍然大悟，為什麼這麼多世界頂尖的超一流圍棋高手，會敗在他不動如山的棋路之下。原來李昌鎬棋路之難纏與狠勁，竟是超乎棋譜上，以及他本人一如「枯藤、老樹、昏鴉」般的拙厚形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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棋王（中）
杜開隨手記25

我的人生觀出現微妙的轉變，是從去年開始。觀念變了以後，我的人生也如堤防潰堤，一任無情的洪水淹流，把我帶向一個奇妙又難過的地方。

那時，我有一段職場轉換的留白時間，我放棄了很多人人羨慕的東西，並開始認真研究起棋王的世界。我上網去搜尋韓國棋王李昌鎬的資料，研究他的棋譜。

七、八年前，我曾在圍棋雜誌上翻閱過李昌鎬的棋路，當時只覺得，他似乎是亂下一通，毫無美感與哲理可言；又似公園裡捉對拚搏的業餘棋士，只求快求勝，而失去傳統弈棋的緩步悠閒。當時我真不理解這個「少年姜太公」。

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川端康成，曾寫了一部報告文學式的小說＜名人＞，講的是日本末代名人秀哉與後起之秀木谷實的人生最後引退戰。

這場棋，前後下了長達半年，以今日觀點思之，簡直不可思議。現代棋壇流行下快棋，幾個小時就結束了一場廝殺，因此古代那種講究身段、美感與最高技法的棋道追求，幾乎可說蕩然無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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棋王（上）
杜開隨手記24

我愛看圍棋，但，不會下圍棋。

高中時酷愛與同學下圍棋，但每戰每敗，甚至下到雙手發抖，還是未能贏棋。此後乾脆只在家裡打譜、觀棋，不再與人弈棋了。

據說古代文豪蘇東坡也是如此，棋下不過人家，乾脆拿著棋譜自己一黑一白閑打譜，也是人生一大樂事。圍棋有所謂的東坡棋，就是看人家怎麼下、自己就怎麼下，亦步亦趨，一路跟隨。這種無賴式的下棋法，想來只有聰明絕頂又豪邁不拘的東坡居士想得出來。

我酷愛下棋的年輕時代，還是日本超一流九段棋士風靡全球棋壇的時候。一九八O年代，大國手吳清源已經封棋退隱山林，台灣林海峰與韓國趙治勳，幼齡負笈東洋，早在日本棋壇闖出一片天。而中國有聶衛平者，也在八O年代末期獨領風騷。

但除此寥寥數人以外，當時還是日本棋手縱橫黑白秤盤的時代。到書店去找圍棋類的書，率皆日本棋士的著作，而我也買了不少自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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崩潰(下)
杜開隨手記23

我醒來的時候，才知道我崩潰了六、七年。

我開始恢復職業寫作人的生涯。我的筆很快，我開始學著寫網路小說，架了一個部落格，然後，奔跑似的寫著小說。我用三個月的時間，寫了近五萬字的小說，然後，我開始恢復往昔的記憶。

我開始恢復中斷了二十年的寫詩生活，我從很粗糙、很簡陋的詩，開始恢復寫作的水平。我自己知道我進步得很快。短短三個月，我寫了六十首以上的詩。從充滿形容詞與修飾的辭藻抒發，到凝煉不工、拙而不華，以至進入空靈沈厚的體悟。

我從寫作裡，恢復了我的記憶，修補了我的心靈。好像梵谷一槍打壞的腦袋，被我殘忍地，ㄧ片ㄧ片又修補了起來。

我回憶起我曾經是一個散文作家，我曾經熱愛書寫散文。那是一種必須赤裸呈現自我的殘忍修煉，而我，恢復了散文書寫，殘忍的喚起了這些年來遺忘的痛苦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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崩潰(上)
杜開隨手記22

朋友勸我整理昔日舊作，那個晚上，我看著昔日厚厚一疊的副刊剪報，不覺就崩潰了。

我的人生曾經留白了好長一段時間，彷彿失去記憶的人，讓崩潰的心靈，殘喘在都市的角落。有個女人收留了我，我就這樣，讓一個女人照顧了我好長一段時間。

當我從病床上醒來的時候，我看著那個陌生的女人，還有一個小孩，卻，狠下心來，拋棄了她們。

好像電影的情結，是不是？但這似乎……真的發生在我身上。我無時無刻不感到痛楚萬端，我的心靈病了，而且病得很嚴重。

我可以理解梵谷為什麼要舉槍自盡，當一個人嘔心瀝血的作品，只換來冷冷的嘲諷與孤寂的等待時，那種痛苦，是刻骨銘心的傷痛。當精神與現實生活拉鋸得太厲害時，一個人不是選擇自殺，就是選擇遺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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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須歸
杜開隨手記21

在斜風細雨中，走回辦公室。

剛用完中餐，肚子是溫熱的，但微微的雨，竟不知何時飄落了。

天氣冷得讓人受不了，台北的溼冷，是連北國來的人，都受不了的沁骨之寒。

有一年冬末在上海，有個開計程車的上海佬，也是說著差相彷彿的話：「上海是溼冷，冷得連北京人都受不了。」

冷，不見得可怕，可怕的是帶個「濕」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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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家的小孩(下)
杜開隨手記20

我是一個沒有家的小孩。讀了大學以後，我就不愛回家了。

我家曾經買過一間房子，又是在一條河邊上，不過這次是真的一條河了。我的出生地雖在那兩條小河中間，但後來才知道，原來那只是兩條玔溝，以前還有河水湍湍，如今想來，應該變成一條都市的臭水溝了吧。

那年，我家不但買了一樓，還買了隔壁棟的四樓。當時，那個喜歡在二樓陽台澆花的房東，急著要把房子收回去，我們家只好倉皇搬進了新居，一棟只蓋好八、九成的公寓房子裡。

我還記得，媽媽為了幫我們小孩安排長遠的居住著想，狠下心又買了四樓，害我們兄弟姐妹每晚要拎著一個手電筒，摸黑上四樓睡覺。當時，樓梯的電還沒接好，牆面還是裸露的磚牆，夜晚一片鬼影幢幢，嚇得我們幾個小毛頭總是驚叫聲連連。

到了四樓，好不容易開了鎖，推開門，喏大空洞的房子只有兩張床，用衣櫥隔開：一邊是姐姐睡的地方，一邊是我和哥哥擠著的雙人床。姐姐的那頭，推窗能看到小河；我和哥哥這頭，只有一張能看到對面公寓的窗。其他的，就是空無一物的牆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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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家的小孩(上)
杜開隨手記19

我是一個沒有家的小孩。

從小到大，我一直在搬家。將近這四十年來，家對我來說，像極了一個電影布幕，隨時都在更換畫面；又像一捲掛在牆上的月曆，時間到了，拉下一頁，又是一個新的風景畫像。

我沒有家，是因為我一直在搬家。我當然有父母，有兄弟姐妹，曾經有過甜蜜，當然也曾經有過悲苦。像每個中下階層的家庭一樣，滿滿的辛苦，都讓父母擔走了，剩下一點點，只讓我感覺從小到大，一直在流離失所。

國中的時候，有一次跟媽媽去收會錢，我曾經回到我的出生地。

那是一個擁有兩條小河的地方，有幾間古厝，彼此擁抱在一起，摩娑出一些迷人的巷弄與天井。我的家，在一個坐擁天井的窗口裡，有一口井、一片天，還有一隻經常躺在紅磚瓦屋頂上睡覺的小黃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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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最遙遠的路(下)
杜開隨手記18

經過瑞穗音樂會那晚以後，我寫下了這首詩。那是在一個午後，上班時間，一陣詩意湧上心頭，我在一分鐘不到的時間，快速的用鍵盤敲了下來。

然後，我用MSN傳給朋友。你不會知道那感動有多大，那是我足足醞釀了半個多月的情緒，忽然的爆發出來。

＜花蓮＞

毎一條溪，
都急著湧向那個出口，
母親雙臂擁抱的大海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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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最遙遠的路(上)
杜開隨手記17

「這是最最遙遠的路程/來到最接近你的地方/這是最最遙遠的路程/來到以前出發的地方」

咖啡店外，忽然下起滂沱大雨了。寫封信給朋友，關切她與她家人的近況後，音箱裡忽然流瀉出這首歌。胡德夫，一個我從來不認識的人，一直到今夏，我在花蓮瑞穗的某夜，才第一次知道有這麼一個人。

我從不聽音樂，我承認，我是一個怪人。樂壇裡，我只認識羅大佑，二十年前買過他一捲錄音帶後，此後，我從未為自己買過一張CD、唱片或錄音帶。

「1970年代走紅的『原住民民謠教父』胡德夫，到了廿一世紀的今天，才有機會推出首張個人專輯。」

回台北後，我上網找到了這張剪報，這是2005年4月16日＜聯合新聞網＞的報導。整整演唱三十一年後，這個當年熱情洋溢、滿懷理想的卑南族小孩，終於有了一張，屬於自己的歌唱專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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